露都

行走不只是为了不跌倒 重要的是到达

【蔺晨/龟田一郎】三昧(下)

现代黑道AU





第二天蔺晨起来的时候一郎还没醒,看样子已有许久没睡过这样一个好觉。蔺晨轻手轻脚穿衣服下床洗漱,再回来的时候一郎已经醒了,裹着被子睁着眼明显是不想起,嘟囔着要吃打卤面,一副怎么看都有点委屈的模样让蔺晨心软的不行,可嘴上偏要逗他:“可我不会做打卤面啊。”直到把人逗笑了才转身出屋,去后厨找吉婶。


后厨一个人都没有,蔺晨只当是和往常一样出门买食材,何况早就过了早饭点,本来也不需要留人手,幸亏吉婶往日里做打卤面他遇上几回,食材什么的还算清楚,本来做面也不是什么难事,蔺晨在吃这方面大概也是极有天赋,随便估着时间捞出来的两碗面,模样看着竟比吉婶手艺还要上乘几分。


蔺晨端着面走到连廊的时候远远看见一郎那屋大门紧闭着,走的时候明明是自己亲手关的门,可不知为什么,他就是莫名紧张起来。


走到半路果然有人出来拦他,说桂先生已经吃药睡下了,吩咐不见任何人。蔺晨“哦”了一声,一面把面递过去,一面估摸着这人能躲过自己的耳朵,多半难缠,待会要怎么对付。那人已经两手接了面,蔺晨没犹豫,趁他转身的瞬间出手将其打昏,又稳稳接住面,顺手放在石栏上,然后冲到门口“轰”地撞开上了锁的门,外面没人,蔺晨又转到卧室去找,床上也没有,他下意识就看向左边。



左边是个梨花大衣柜,一郎半敞着衬衫,把一个姑娘压在身下,两个人双双倒在衣柜里,平日里整整齐齐挂着摆着的衣服铺了一地。


那姑娘发现有人来了,忙推开一郎,整了整衣服红着脸跑出去,走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蔺晨,蔺晨认出来是那天差点废了他胳膊的那个秀儿。

蔺晨一直没说话。他奇怪于自己为什么还能冷静地看一郎自然地系好衬衫扣子,懒懒抬眼看他,问“面呢?”

他感觉到自己笑了笑,出去把放在石栏上的一碗面端进来,放在桌子上,然后又出去端起自己那碗走进厨房,倒进了垃圾桶里。




送蔺大夫走的那天蒲城照例挂着雨,可毕竟不是夏天,多少起了寒意,吹在人身上就是一阵凉。蔺晨平日里人缘不错,听说要走,大多嚷嚷着要好好给蔺大夫办一场,这两年谁都没少麻烦人家,可就是没人问蔺晨为什么要走,为什么能走。


人人心里都清楚,要想在三昧坊活命,就得学会糊涂。

这是“昧”的本意。


蔺晨没什么东西要收拾,整个房间也就几件衣服几本书是他自个儿的,加上别人送的几罐好茶,一两件古玩,也能装满一个旅行箱。蔺晨把箱子贴着墙边,大大方方摆在屋外,自己撑了把伞出门,在这座老城里逛了一天,被人找到带回去的时候,前厅已经摆好了酒席。


一郎坐在主位,看上去与平常无异。令蔺晨有些惊讶的是,森田也来了,坐在下主位上,正对着自己,冲他微微颔首致意。


“蔺大夫来晚了,大伙可都等你一个人,不罚说不过去吧。”刚一落座就有人拖着腔“问罪”,引得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蔺晨身上。他也不恼,也不看隐在酒席里发问的究竟是谁,笑眯眯地点了点头,这才不急不缓着开口:“是该罚,不过送别宴什么的蔺某只当取笑,想不到真能得大家抬爱,蔺某人何其荣幸啊。”他自然不会真去自罚,这话一出也没人再好说什么。朱传文起座开席布菜,菜布到一郎面前的时候蔺晨习惯性想要检查,身子直到一半愣是用伸手倒茶掩饰过去,一杯好茶喝得索然无味。


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森田慢悠悠站起身,自斟了一杯清酒,举起来正冲蔺晨:“一郎是我的义子,承蒙蔺先生照顾,麻烦您了。”蔺晨挑了挑眉,起身回敬,森田等他亮了杯底才继续开口,“我爱吃核桃,记得小的时候,父亲常用牙为我咬开核桃皮,后来他老了,牙齿掉光了,再后来,就死掉了。”


蔺晨一时间听不出这老狐狸话里藏着什么,但面前的人摆明了来者不善——他一个“小喽啰”还不至于让森田兴师动众,他不敢掉以轻心,注意力放在森田的一举一动和每一个字上,脑子转得飞快,紧盯着森田踱到自己面前,终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接着似是有些感慨,“父亲对儿子好是天经地义,可儿子,也应该懂得感恩。”



蔺晨心下一沉,猛地转头看向主位——一郎不知何时整个人瘫在椅子里,嘴角止不住地淌血,脸上是痛苦神色。四下竟无人拔枪对峙,不是森田早做手脚就是临阵倒戈,蔺晨知道这种情况下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轻举妄动绝非上策,但已经有冰凉的枪口顶在后脑。


是朱传文。“桂先生心衰咳血,手脚麻木,您不用麻烦了。”


蔺晨心下一边暗骂外强中干草包一个,也只敢用在饭菜里下毒这种下三滥手段,一边恼恨自己有怨气摆姿态,面上淡淡苦笑:“你给日本人做事,对朱家有什么好处?”


后面果然不再出声。森田却不再理睬蔺晨,转身死死盯住主位上的一郎:“那批东西究竟在哪里?”


森田所说的“东西”是传闻中三昧会的根基,据说是价值连城的硬通货,历来只有掌门人才知晓其下落,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动用——这样一批东西自然引来各方势力垂涎。


一郎脸色灰白,唇色殆尽,大口大口地喘气,像一条快要干死的鱼,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口鼻里流出来,又顺着脖子流下去。蔺晨终于被激得受不了,竭力冷冷道:“他坚持不了多久,你不指望死人开口说话吧?”


森田阴鸷扫过蔺晨一眼,手下凑过来请示要不要费点力气动手撬开嘴巴,偏老鬼是个自负的,一定要用心理战术。他眯着眼盯着一郎,像是要挖出来点什么,开始刺激他:“看看你……天照大神的子孙……被中国人养在笼子里的一条狗……多么可耻……”


一郎还是不断地咳嗽,不过已经不再流血,脸色几乎透明,隔几秒急促地喘息一下,他确实动不了,从发病开始姿势就没变过,因此根本没人绑他的手脚。


从始至终他连头都没抬过,好像被胁迫的人根本不是自己。


森田用尽手段也不能激怒一郎,反倒是他自己先急了,抬起枪口对准一郎。后堂却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,瞬间搅乱一室的剑拔弩张。


枪声越来越清晰,已经有人慌了,不住朝屋外张望,蔺晨能感觉到后脑抵着的枪口重了几分,可透着的虚根本掩不住。老狐狸看出形式不利,觊觎多年的东西几乎触手可得,眼下却从这个向来对自己卑躬屈膝的傀儡嘴里问不出一个字,生生红了眼,索性扔了手枪,冲上去一把提起衣领,伪善之下的面目狰狞可憎,两只眼死死瞪着一郎的,目眦尽裂,暴怒到歇斯底里:“东西到底在哪!”


一郎突然抬起手。


森田没想到他还有力气,下意识有些错愕,仅仅一秒的停顿,一把匕首又快又准狠狠插进心脏。


“这么多年,我只练这一招,是您教给我的。”一郎说完这句已经力竭,靠着椅子拼命喘息,这之前咬着牙拼了命留存下的气力都是为了这致命一击。


森田满脸震惊地倒下去。混乱像是被人突然挑破的气球,瞬间迸裂开来。蔺晨等到时机,后肘用力将已经失措的朱传文击晕,接住脱手的枪,拼命冲向一郎。


四周是狼藉一片的混乱,朱传武带人冲了进来,老大一死,剩下的难免倒戈投降,只有小部分还在负隅顽抗。蔺晨紧紧护住一郎迎着漫天流弹往外面冲,仿佛和周围的厮杀隔绝成两个不相交的世界。耳边分明是震耳欲聋的枪声,他却能清晰地听见怀里人越来越低的呢喃:“早就知道有这一天……到底还是没能让你先走……老会长的恩……我报完了……”蔺晨颤抖着收紧怀抱的力道,竭力忽视那些温热的液体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埋下头几近哀求地低语:“别睡,我们马上到医院啦……你等等……你再等等我好不好……”



人间恣意游戏过,最后终于明白,原来最痛不过握不得。



*居然没写完……

应该还会有一个终章吧(托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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